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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杆还在挥动，整个台球室呈现诡异的安静，只有张浩击球的声音响动。
“咚！”
最后一杆，张浩缓缓直起身，转身看向了身后——半个场子的空球桌。
除去母球和黑八，每桌十四个球，张浩已经连续撞进了八百四十个球，单是重复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让人体力不支，何况还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和稳定的力量角度把控。
张浩满头大汗，气喘不均，黑皮沉默地递上第三瓶水，皱眉道：“浩哥，要不剩下的我来试试吧，你先休息会。虽然我技术不如你，也不会那么容易输的。”
张浩小口小口喝着水，喝了半瓶，扫过众人近乎狂热的眼神，道：“你看他们会愿意吗？”
黑皮一怔，这群人正崇敬地看着张浩的一举一动。
当你超越大多数人一点点的时候，得到的是羡慕，超越他们许多的时候，是嫉妒。
但当你做到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的时候，就只剩下崇敬。
“可是这么下去你身体也撑不住的。”黑皮担忧道。
张浩喝水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每次喝一口水都要放下休息一会，这才打了一半，要是全部都清场完，那这胳膊不就直接废了？
这些人输了到也就是让个位置，可是张浩输一把，那可就是十万。
张浩看了看还剩下半场的球桌，道：“看看现在几点了。”
胳膊左右胳膊都有些酸痛，张浩试着揉了揉，却发现右臂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暖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的暖流。
包裹着整条手臂的血脉经络，缓缓地来回流淌，这缓慢的流动中，所有的疲倦和酸痛一点点被冲刷干净。
张浩倚着球桌，低垂的脸上眉头压得极低，这算是江温良治疗之后的”副作用“吗？
“浩哥？浩哥！快十二点了。”黑皮奇怪地看着张浩，连着几声都没答应，居然在出神吗？
“嗯，光标应该也快回来了，加快点速度吧。”张浩说道。
“浩哥，你没事吧？”黑皮伸手搭上了张浩的右臂，揉搓起来，“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给你按一下。”
“我没事。”张浩抬起头来笑着摇摇头，看向了那一众人。
张浩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崇敬的眼神，高举的双手在等着张浩点名临幸。
“下一个你们谁来？”张浩看着他们问道。
“我！”
“我来我来！”
“选我！”
众人热烈的程度超乎想象，高高举起的胳膊连成一大片，张浩笑了笑，指向自己倚着的球桌道：“还是按位置来吧，这张桌最近的。”
“是我！”有人高声呼喊道。
“让让，让让！”人群里有有人一个劲往外扒，努力钻了出来，而后又挥赶着人群清出来了下一排的第一张桌子。
球场所有人，只要被张浩打下的位置，都是一片空荡荡的。但没有打过的位置，挤满了人。
原本是填满整个场的人，现在愣是挤在只有原来一半大小的位置里，走路都困难。
然而没有人动怒抱怨，甚至一点不介意狭窄的空间，就算被挤得踩了脚，也没有人敢往里面挪一挪，那可都是张浩打下的地盘。
“怎么回事！”
“都让个位置让个位置！”
“里面有位置不去都挤在这干什么？”
门口传来怒喝的声音，十多个人挤了进来，人群像是连锁反应被挤压地更加难受。
光标皱着眉，看着躁动的人群，心生不妙。
“大家往里面走走，给光标让个路吧，免得他进不来了。”张浩看着光标的方向，冲人群大声喊道。
得了张浩的允许，像是瞬间被解禁的一群鱼游回了水里，一下就散开来，球场也宽敞了许多。
光标猛然定住了脚步，看向刚刚那声音来源的方向。
张浩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光标道：“不认识我了？怎么脸色发白啊？我来你这玩你不欢迎吗？”
张浩拿球杆捅了捅定在原地雕像一般的光标，看向旁边那小个子，道：“你光标哥撞邪了吗？”
“没……没有，你怎么会在这？”小个子吓得浑身发凉，缩在光标身后又恨又怕地看着张浩。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儿是做生意的，又不是私人民宅，我过来不违规吧。”张浩笑道。
“张浩。”光标定定看着张浩，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张浩指着自己，奇怪地看着光标，道：“我就是来找点乐子也不行吗？你看你回来之前我们就玩得挺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对，浩哥就是来找点乐子。”
“光标哥你这是干什么？”
“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进来了吗？”
人群里议论纷纷，一边倒的声援让光标皱起了眉。
“光标哥，不对啊。他们怎么都帮着张浩说话？”小个子畏畏缩缩地看着不满光标态度的人群，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一直佩服你的球技，从来不敢说这种话，这个张浩才来了两次，这都怎么回事？”
光标拧着眉头，人群的声援让站在球场正中间的张浩看起来有些春风得意，他身边一左一右护着黑皮和牛头，三人纷纷看着自己，眼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光标哥！”虎哥从另一边急急跑过来，看了一眼被人群围起来的张浩三人，转而拿手遮着在光标耳边说了好一阵。
“踢桌直接清场了半个球场？”光标一下瞪圆了眼睛。
“没错，而且看这样子还要继续下去，这整个球场都要被他清完了。”虎哥看了一眼张浩，眼中闪过一地异样。
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家伙，这是踢桌还是清场？哪有人可以一直连着一杆清的。本来开始还在找张浩作弊的时候，看着看着就把自己也看入神了，等到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光标。
“光标，今天出去这一趟玩得开心吗？”张浩笑着问道。
光标皱眉看着张浩，道：“不知道你在我这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你这儿的客人应该都挺开心的，就是可惜你回来太早了，我还想多玩一会的。”张浩笑道。
“浩哥继续啊！”
“光标哥回来了也可以继续玩啊。”
“一杆清！”
众人纷纷声援，看人表演也是会看上瘾的。
“光标哥，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咱们场要是被清了，这也太丢人了。”小个子急道。
光标眼睛眯了眯，看着张浩道：“十万一桌，张总好大的气魄，打了这么久还不累吗？不如先休息一会，怎么样？”
张浩想了想，沉吟道：“是有点累了，既然光标哥开口了，那咱们就休息休息。”
言罢，张浩又看向众人，大声道：“我先休息一会，你们想继续玩的可以等一会，累了的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浩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累！我们等你！”
“今天不清场我们不回去！”
正在兴头上的众人哪肯中途放弃，还有半个场子的人都等着呢。
光标听着众人的话，心里越发深感张浩的恐怖，连续六十场一杆清，已经让这群人彻底折服成为张浩的忠实观众，就是自己，也不敢随随便便当着众人的面跟张浩起冲突。
众怒，最是不能触。
“虎子。”光标大喝一声，目光仍然看着张浩，道：“你去外面买点宵夜回来，张总玩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多买点。”
虎哥一愣，很快点点头，飞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还有宵夜，光标哥真是大方。”张浩笑道。
“应该的，张总请吧。虎子马上就回来，咱们去后面慢慢吃。”光标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啊，黑皮牛头，一块去吧。”张浩笑道。
张浩三人所到之处，众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个满面笑容，还不忘叮嘱张浩早些回来。
倒是光标这边，众人注意力都在张浩身上，根本没人顾得上，小个子顶在前头极为艰难地开路，好不容易才把光标送到了出口。
台球场两个进出口，客人们一向是从前头进出，后门连着的就是后面的仓库房，算是内部人员专用。
“嘿嘿，估计光标心里这会儿正难受呢吧，咱们现在虽然只有三个人，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憋屈死他！”黑皮小声说道。
“现在是不敢，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张浩笑道。
黑皮冷笑一声，道：“他要是敢搞什么小动作，我非得削他不可！”
张浩瞥了一眼黑皮，劝道：“你别太冲动了，逼急了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这儿毕竟还是他的地盘，有什么愁怨我们出去之后再报，今天只为了算账。”
黑皮沉着脸，应了一声。
张浩心中暗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黑皮还在记恨着光标在酒吧想强行带走初初的事儿，新仇旧恨，肯定是不甘心的。
想到初初，张浩莫名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李庆明到底怎么想的，黑皮怕是机会渺茫，这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被人当枪使了，说不定还心甘情愿地装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