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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敌寇除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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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娜上前向臧林道:“大帅,末将这就带人前去看看!”

    还没等吴娜走出去,就听臧林淡淡道:“不忙,不忙……我理解你为了家族所做的一切,你可以接受陶公的招安,自然也能识时务地倒向别人……可是土匪毕竟是土匪,招之用来杀敌可以,却永远不要指望他为了大意公理黎民百姓牺牲哪怕一点儿……陶公是御下太宽了,方不知这样迟早会招来祸患的……”

    吴娜不解地听着臧林的叹息,然后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然后就见臧林一个箭步跨出去,然后那些身披坚固盔甲,手拿明晃晃的长枪大刀的甲士踏着沉稳的步伐而来。

    “拿下她,抓活的!”陈高站在这些甲士后面跳脚道。

    “嚯!嚯!”这些甲士肩并肩齐步走,长枪齐齐外突,对着吴娜,从四面如泰山一般向吴娜压来。

    吴娜不敢相信地看着臧林,沉声道:“事情的原有我讲的很清楚了,孙二虎不是我放走的,这其中庇佑内鬼挑拨!为什么还要这< 样对我!”

    臧林不知为何不敢去看吴娜那悲愤的眼神,陈高却是肆无忌惮地在后面高声叫道:“你们是一群狗改不了吃屎的土匪强盗,见到黄巾势大,就投靠了叛贼,竟然公然杀死守城士兵,放敌入城,罪该万死!还不快快将她拿下,脱光了绑在城墙上,让大家看看做叛徒的下场!”

    臧林不满地看了陈高一眼,却没有阻止,而吴娜此刻却是双眼赤红,沉声道:“以前我对你低声下气,那是因为我要顾全大局,为我吴家堡着想,处处给你这个窝囊废统帅留面子,低调不遮掩你的光辉。可是你呢,三番四次无故发作,这次又来污蔑我了。通敌叛徒……呵呵,好大的罪名啊……你是大帅啊,你说谁是叛徒,谁就是叛徒……”

    吴娜突然嗓音变得高亢起来,指着臧林怒喝道:“当初泗水河遇伏,是谁吓得尿裤子不敢出头,又是谁不畏生死站出来扳回局势?入了下邳城,是谁去浮屠寺无功而返,又是谁逼得笮融出来,解决了我们两万弟兄的吃住?我吴娜做这一切为的什么,还不是想打胜这场仗,得到功劳,让我们吴家堡少受些冷遇白眼?!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人,就因为我们之前当过土匪,你们就这样再三猜忌我们?!为什么!”

    听到吴娜的怒喊,臧林吱吱唔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而陈高却又是带臧林出面叫骂:“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又是一个女土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的话怎么能信?!擒住她,重重有赏!”

    吴娜冷冷地瞪了跳梁小丑一样的陈高一眼,眯着绝艳的眼眸,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儿虾皮蟹将就想拦下我?未免太不将我霹雳火放在眼里了吧?!”

    说完,吴娜猛一睁开眼,一道凌厉的冷芒自她眸中射出,让黑暗的夜空顿时为之一亮。

    她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扑向了臧林。臧林吓得面色惨白,忙退后了好几步,鼓动着甲士张皇地叫道:“挡住她,不要让她过来!”

    那些甲士如同移动的钢铁长城,向吴娜合拢而去,眼看着就要将吴娜淹没。

    “呼!”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甲士将手里的长矛刺向了吴娜,这些都是军中的敢死之士,冷血无情,只遵从主帅的军令,杀起人来无论是谁都毫不留情。

    吴娜冷冷一笑,就在长矛就要刺中她的胸腹时,她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长矛的头部,然后顺势一拽,那个冷面的甲士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身体止不住地被吴娜带了出去,撞到了对面的一片同伴。

    而吴娜却是抡起那根长矛奋力一挥,“唰”地一声响亮的呼啸,长矛杆子如同一根巨柱一样,将挡道的几个甲士连人带甲一块儿击的惨叫着翻到出去。

    “快,快!不要让她过来!快来人护驾,快来人啊!”臧林见到吴娜竟然能赤手空拳夺下兵刃,而且如此势不可挡,心惊胆战地叫道,然后拔腿就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吴娜嘴角划过一道讥讽的笑容,然后怒喝一声:“不想死的就闪开!喝!”

    只见吴娜双手握紧长矛柄部,喝叫一声,用内力猛地将长矛一抖,长矛如同舞动的长蛇,无情地将两侧的甲士都给格挡在一旁,无法近身!

    那些甲士被吴娜极具杀气的怒喝震得心底一惊,都心神不由地为之迟钝了一下,而就在这电闪火花之间,吴娜就已经顺着缺口如同矫健的白龙,突破海堤,呼啸着下了人间!

    “啊!”臧林见吴娜突破了他以为无懈可击的重围,吓得面白如纸,而吴娜却是明媚旳一笑,然后绽放出更加冰冷的玉颜,同时一杆长枪如同出洞的灵蛇,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晃着枪花,还没等臧林叫完,就被吴娜用明晃晃的枪头抵在了喉咙下。

    “臧大帅,末将武艺如何?还入大帅法眼吧!”吴娜妩媚地一笑,灿烂的如同百花齐放。可是臧林此刻宁可她对自己暴打加怒斥,因为那样至少还说明她只是愤怒,而不一定想杀了自己。而这样笑靥如花,却是表明她是怒极了。他臧林倒没说什么,可是陈高的话可就太诛心了,她一个心高气傲的霹雳火如何受得了那样难以入耳的辱骂?

    完了完了,这下子什么宏图大业都不用想了。后世的后汉书上就算有他臧林一笔,那也该是“臧林,徐州东海郡人也。年十五,师从卢植,乃刘备、公孙瓒师弟也。通诗书,懂兵法,然好高骛远,纸上谈兵。初次为帅,讨伐下邳变民阙宣,泗水河遇伏,若非女将吴娜,全军呜呼哀哉。终激怒吴娜,死于女子之手,为万世笑耳……”

    可是就当他在会意总结一生的功过之时,顺便交代一下遗言,就听吴娜笑道:“你留着还有用,不急着杀。而那个陈高却跟苍蝇似地,让人生厌,还是先杀了泄泄心头怒火吧!”

    可是就当吴娜要寻陈高时,只见陈高的身影恰恰消失在国相府的台阶下,然后没命地撒腿就逃。

    吴娜看着陈高逃窜的身影,讥笑道:“刚才不还叫唤的挺欢的吗,这会儿怎么成这副德性了。我差点儿以为他敢跟我死磕,一定是条响当当不怕死的汉子呢,却不想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臧林看着又围将上来的一众甲士,轻轻一挥手挥退他们,苦笑道:“说吧,想如何处置我。”

    自从第一次在徐州大营看见她,臧林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美人如玉,尤其是一身白衣,长发飘飘,一手执矛傲立千军之中,绝色容颜中带着飒爽,更加让人心动。

    臧林以为她是在劫难逃,也就将这些日浮躁的心绪放下了,反而能静下心来细细整理这么多日,这么多繁杂的让人头疼的事情,细细品读眼前这位绝色佳人。

    平心而论,他是非常欣赏这个替父征战,为了兄弟为了家族不惜一切代价的女孩子。她虽然又是凶悍的怕人,可是更多的时候却是跟兄弟们在一起时的畅快的银铃笑声。

    她一个女孩子做到的,而他这个男儿却没有做到。他嫉妒,他不服气,一直想压在她头上,让她对自己心悦诚服。这不涉及男女之情,而是纯粹的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时的自尊和尊严!

    可是他想压吴娜一头,吴娜却也有自己的坚守,虽然最后大多都是双方找个台阶下,妥协一番,不了了之,但彼此间磕磕碰碰太多造成的隔阂和仇怨却是留下了。这也是为何一件事还没完,一旦下一件事火起,双方马上大打出手的原因。

    臧林此刻,才觉得吴娜有错,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过失。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却非要揽下那么大的功劳,不懂装懂。又自尊心作祟,对吴娜的抵触对以更加暴戾的对抗,将本来可以小事化了的事件,闹得鸡飞狗跳,彼此费力伤神,才得以告一段落。

    “我渴望功成名就,渴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不想落在一个女子的后头……却是害人害己啊……”臧林苦笑一声叹道。

    “现在知错了?晚了。吴家堡与你们徐州兵语气这样干耗着,彼此别扭,还不如各走各的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等回了徐州,得了功劳咱们一拍两散,再也没有瓜葛,如何?”吴娜笑道。

    臧林一惊,然后奇怪地看着吴娜道:“为什么不杀我?”

    吴娜笑道:“杀你何用?你我本无私人恩怨,不过是立场不同,需要坚守的东西不同而已,又不是真的了不得的仇敌。既然我吴家堡招了安,就会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本分。你们瞧不起我们,我们却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你们都得罪了,我们也要延续要发展啊。做土匪哪有做官军有前途?只要你不要太过分,我一个人的荣辱得失跟吴家堡比算得了什么,我会忍让——但若是真的超出可我的底线,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看着她笑得动人,但声音却是阴寒莫测,臧林就感觉脖子一凉,然后就看见吴娜笑盈盈地将他的一缕头发捏在了手里,然后凑到唇边,轻轻一吹,飞入了黑暗中。

    臧林连连点头,道:“我省的,我省的……你真的要带着吴家堡的人马离开下邳城……这样粮秣补给怎么办,冰天雪地的他们受得了吗?”

    吴娜轻轻一笑:“刚才还对我喊打喊杀的,这么快就关心起来了……不怀疑我真的投靠了管亥,做了叛徒?”

    臧林不由地一噎,迷茫道:“我从心里相信你……但元清……”

    “挑拨离间之辈耳,济的什么事!他说我是内鬼,我看他才像内鬼!”吴娜听到陈高的名字,不由地讥讽道。

    臧林知道刚才陈高的话语太过缺德,他都觉得过分了,何况是吴娜?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熟读兵法就能轻易成为一军之帅,可是等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才发现是多么艰辛,好羡慕老师(卢植)能杀敌卫国,建功立业啊……这些日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既然一起从徐州受陶公所托来下邳灭寇,又风风雨雨一路同行,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希望以后见了面还能打个招呼,不要成为陌路人才是……”

    吴娜见他说的诚恳,怒气也消了些,“呼”一下将抵在他脖子上的枪头放下,道:“可能你还不知,管亥如今得意忘形,兵分三路,一路潜过泗水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些空虚的徐州。第二路就是拿下下邳,第三路就是兵力薄弱的费县。我和张扬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费县,瓦解了他们的老巢,底下的阵仗就好打了。”

    臧林听完,点点头道:“是好计策,不过敌寇都打到门口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吴娜摇摇头,叹道:“来之前,我们哪里料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我们现在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时,国相府下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甲鳞摩擦碰撞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吴娜臧林向下一看,却是黄龙带着大批手持弓弩的甲士匆匆而来。

    “吴娜,快放开大帅,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黄龙话音一落,那些弓弩手就齐齐拉了拉弓,发出绷紧时发出的“咯吱”的声音。

    “黄龙,快些带着将士们退下,吴娜是副帅,怎么会对本帅不利?快些随我去城门看看!”臧林这会儿很有气势地对着高高的台阶下一挥手,黄龙细细一看,臧林除了脸色白一些,并无别的伤处,又听臧林自己这么说,这才迟疑了一下,抱拳道:“喏!”

    到了南城门,才发现火箭乱飞,砍杀声震天。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火光,城楼上插满了从城下射上来的火箭,城门处浓烟滚滚,热浪袭人,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城楼下喊杀声如海啸般向城楼上袭来,然后猛烈地撞击在坚城上。

    “咚咚咚——”浓烟滚滚的南城门下传来雄浑的吆喝声,然后是撞车开始轰击已经被浇了火油烧的面目全非的城门,徐州兵和吴家堡兵冒着呛人的黑烟,忍着炙烤的烈焰,用临时拆来的房梁和垒石死死地抵在城门处,忍受着一波强烈过一波的轰击,每一次轰击,都有人被真的虎口出血,有的直接被撞的飞了出去。

    “弟兄们,给我顶住啊!等他们打进来,咱们谁也活不了!而只要他们入不了城,咱们就赢定了!”这时从浓烟烈火中传来龙阳的吼叫,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龙阳哥!”吴娜听出了龙阳的声音,一惊。

    而就在这时,就听“咚!”地一声剧烈的破碎倒塌声,变形的城门被撞车撞开,一个庞然大物在一大群黑压压的士兵的欢呼下簇拥着自城门处冲了进来。

    “颖儿,别管我,带着兄弟们堵住他们!”龙阳一边挥着铁锤一边捂着鼻子,转身对吴娜大喊道。

    吴娜如何肯听,虽然手上的不是趁手的金丝软藤枪,可是足够了。

    她怒吼一声:“是男儿的,跟我上!”然后她白衣一闪,如风一样飞了过去。

    “弟兄们,跟小姐杀啊!”吴家堡的士兵们被她一激,嗷嗷叫着向上冲去。

    “兄弟们,咱们徐州爷们也不是孬种,杀啊!”黄龙挥着刀带着那对精锐的全甲甲士迎了上去。

    吴娜在有限的空间里施展师傅交给的绝技“百鸟朝凤枪”,枪身剧烈颤动,枪头虚影叠叠,其中一百个虚影只有一个是是真正的枪头所在,任你火眼金睛你也分辨不出哪是真哪是影。

    她一息之间呼呼刺出十余枪,每一枪都绝不在一地停留,犹如蜻蜓点水一点即过,但就是这轻轻一点,却大多精准地点在敌人的要害之处。凡是被点到的敌人,或是喉咙处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双眼瞪圆了,倒地气绝。或是眉心一点红,不敢相信地丢了性命。

    推动撞车的几十个黄巾转眼之间就被吴娜斩杀大半,后面的黄巾也被黄龙等人用身躯死死挡住。撞车没了人力推动,也就是强弩之末,渐渐地停在了城门处。

    下邳城后续援军陆陆续续赶至,搬来大批石头堵在城门口,就在没了城门的南城对峙起来。

    转眼间天就蒙蒙亮了,双方都厮杀的精疲力竭,只得罢战休整。

    “陈高……他竟然是内鬼!”臧林从城楼箭垛上的小口子往下看,看见了在刘辟的主帅旗下跟一众黄巾高官指着下邳城嬉笑的陈高,虽然他处的位置很偏僻,可还是被臧林一眼看到了。臧林不由地双目欲裂。如今什么都不用说,他全明白了。

    在陈高来之后,吴家堡跟徐州兵所有的矛盾,绝对都是陈高挑拨所致!臧林这样想,吴娜也很轻易地就将一切黑锅都丢给了陈高来背。

    “这个天杀的,我必将他碎尸万段!”吴娜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所信非人啊,我错了,大错了……”臧林哀叹道。

    不一会儿,城下就传来劝降的呼喊:“城里的人听着!太平道宗旨是铲除贪官污吏,建立和谐家园,并不想多造杀戮!如今大汉覆灭在即,管大帅乃大贤良师座下第一能将。如今徐州城已在管大帅占据之下,你我形势早已今非昔比。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不要再做徒劳的抵抗了。为了你们和你们亲人的安全幸福,回到大贤良师的座下来吧,回到天下百姓的怀抱中来吧,他们会宽恕你们的——”

    刘辟对着陈高呵呵一笑,道:“这是谁写的檄文,挺好的。”

    陈高笑道:“听说是一个叫廖淳的年轻人写的,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刘辟点点头,望了一眼残破的下邳城城门处,意气风发地说道:“差一点儿就打进去了,不过无论如何,今天能在这里面过夜,能搂着喷香的美娇娘睡觉!”

    周围哄笑声一片,陈高才点了点道:“如今里面吴娜和臧琳因为我的挑拨,势同水火了。我出来时他们就已经刀兵相见、你死我活了。也不知道如今臧林死了没有,吴娜是不是还活着。”

    刘辟赞赏地拍了拍陈高的肩膀,笑道:“这次元清可是劳苦功高啊,想必身居高位那是必然的了,以后还望元清兄多多提拔才是啊。”

    “哪里哪里,管大帅雄才大略运筹帷幄,刘兄和众兄弟文武全才,奋力厮杀,才是大功,在下不所做不过是小事一桩。”陈高客套地虚应着,可是心里却是得意极了。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也能被别人拍马屁了!

    “大哥,既然里面这么乱,两帮人马又是势同水火,我们能不能借着和谈的名义,派一个有胆有谋,又口才上佳的人进去,见机策反其中一方。到时候我们只需在这儿等着进城就是!”刘复这时候凑上来说道。

    陈高刘辟一听,先是一愣,但细细一想,觉得有理,刘辟不由地诧异地笑着看了弟弟一眼,道:“小弟你何时有这样的谋略了,真让大哥刮目相看啊!”

    刘复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大哥给我的核桃,我吃了之后就觉得脑子特别好使……想必是那玩意儿真的补脑子吧……”

    然后他兴奋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廖化,似乎在说:“谢谢你的主意,让我被大哥夸赞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他夸呢!以后你可得多帮帮我才是啊!”

    刘辟笑完,又陷入了沉思:“该派谁去呢?元龙你去如何?”

    陈高被吓了一大跳,忙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去不得,去不得——”

    刘辟一向,这才抱歉地对陈高一笑,就听弟弟刘复道:“大哥,我想你推荐一个人。”

    片刻之后,城下来了一个举着白旗身披黑色披衣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面目的人入了南城门。

    这人就是廖化!

    等吴娜臧林等人见到廖化,都大吃一惊。

    原来廖化比吴娜迟走了几个时辰,等到他赶到下邳城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厮杀已经开始了。廖化急得不行,却也是进不了城,只能看着火起一片的南城门干着急。

    等到后来双方胶着,廖化也在头上围了一个黄头巾,混进了刘辟的队伍,偷听到了刘辟等人的对话,才知道陈高是内鬼,而如今城里面小姐和臧林都刀兵相见了。

    可是着急有什么用,他苦想半天,发现了可以利用的刘复,这个渴望得到他大哥的夸赞的小子。于是他就凑过去向刘复兜售了这个主意,然后就被采纳,接着他就顺顺利利地进了城,当起了“和谈大使”,兼“策反总指挥”。

    沉默半晌,廖化才道:“刘先生的计划就是这样,还请小姐和臧大帅配合!”

    臧林看了吴娜一眼,吴娜又看了廖化一眼,廖化看着吴娜等着指令。

    吴娜想了想,拿出平日里整治张扬时才有的古灵精怪的脑瓜子,想了半晌,这才笑道:“本来张……刘扬的计策算是好的了,可是如今我有了更好的计策!看他还如何骂我是笨女人!”

    “喔?”众人大奇,都将目光对准了她。

    半个时辰后,南城楼上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吴娜用她的金丝软藤枪抵着臧林的脖子,臧林披头散发狼狈极了,龙阳举着铁锤在一旁护驾,一大队吴家堡士卒团团将吴娜守卫在中间,黄龙等一众徐州兵则那个刀枪弓弩紧张地对着被他们团团围住的吴娜等人,喝道:“霹雳火,你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玉石俱焚!”

    吴娜悲愤地吼道:“若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如何会走到这一步?我是女人怎么了,我是土匪怎么了?!这样就该甘愿受你们无休止的欺压?!我受够了!我不想干了!这个官军我不当了,回我的九里山称王称霸岂不比在这里受你鸟气来的自在!”

    臧林战战兢兢地大声道:“黄龙啊,不要动手啊,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然后一身黑袍看不清面部的廖化则大声道:“吴姑娘一生武艺在下早就仰慕,跟着这些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狗腿子哪里比得了,我们大贤良师救国救民的黄巾正义之师?若吴姑娘肯归附,管大帅必将重用姑娘,官职绝对不会低!”

    吴娜看了黑袍一眼,惨笑道:“钱宁钱先生本已经擒下了我,劝我投降。只是我放心不下下邳的吴家堡弟兄,这才宁死不从。先生不忍,才偷偷放了我。可没想到回来后却被他们这样对待,我寒心啊!”

    陈高喜滋滋地说道:“这个廖淳果然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这下子大功告成了!”

    刘辟也是知道钱宁设计的事情的,本来还诧异吴娜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听吴娜这么一说,也释然了:“钱宁就是婆婆妈妈,这次回去看他如何跟大帅交代!他既然不珍惜,招降霹雳火的这份大功可就是我的了!”

    刘复也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心道:“廖淳,你太给我长脸了!”

    然后刘辟站出来对着城楼上大喊道:“吴将军,霹雳火大名在下刘辟钦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管大帅为了让将军归心,可是煞费苦心啊!还望将军为天下黎民计,为吴家堡万千老少前途计,归顺大贤良师,共保管大帅平定天下!”

    吴娜望了望刘辟,刘辟也是努力摆出一副诚恳异常的样子,对目而视。

    半刻之后,吴娜才对着刘辟感激地说道:“前路已断,还能如何……在下降了便是……”

    刘辟大喜,而不知就里的吴家堡和徐州兵却是大惊失色。

    然后就听吴娜又说道:“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双手捆绑下城向刘将军谢罪!”

    说完,廖化就上前,用绳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牢牢捆好,却不知这根绳子是事先早就处理过的,看着牢固,其实很容易就挣脱了。

    然后吴娜对臧林低声道:“陪我走一趟,不会有事的。”

    臧林答道:“我信你。”

    然后就在全城哗然之下,廖化用一把大刀押着吴娜臧林二人下了城。

    “大哥,这女子好生美丽,不如我们先尝尝鲜,再给大帅送去如何?”刘复凑过去对刘辟说道。

    刘辟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女子都可以碰,就是这个女子碰不得。”

    “不就是大帅看上了嘛……”刘复瘪瘪嘴不高兴地说道。

    “你小子!”刘辟拍拍弟弟的头,笑骂道。

    片刻后,廖化押着吴娜臧林二人到了刘辟等人面前。

    “廖淳不辱使命!”廖化双手抱拳向刘辟朗声道。

    刘辟高兴地上前拍拍廖化的肩膀道:“好汉子,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了!”

    “谢将军——大帅,你看那边谁来了!”廖化躬身行礼,突然指着刘辟后方叫道。

    刘辟等人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就在这时,廖化手里的大刀呼啸着砍出,在一片惊呼声中刘辟的人头落地。

    “杀!”吴娜双手一使劲儿,捆手的绳子立刻断成几截,她一把夺过身边一员小校的腰刀,大喝一声,势不可挡,还没等他们抵抗,刚才还围在她身边欣赏她的姿容的一众高层就被她斩杀了大半。

    “啊!”陈高见到事情突变,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乱兵中挤,吴娜眼尖,冷喝一声:“哪里逃!”

    说完就将手里的刀奋力掷出,“噗哧”一声狠狠地穿进陈高的后心,将陈高活活地钉在了地上,在也不动弹了。

    同时知道事情内幕的黄龙龙阳等人也趁机纷纷呼喊着杀出城来,没了龙头、高层又几乎全军覆没的黄巾军顿时乱成一团,被猛虎下山的下邳城守军分割包抄,最后大多乖乖地丢下了武器,蹲在地上投降了。

    臧林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被溅了一身的血。虽然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却是第一次亲身感觉刀在身边呼啸,枪头从头皮上划过,还是脸色惨白,双腿发抖。

    听着全城上下胜利的欢呼,臧林望了一眼远处正在跟士卒们笑着打招呼的吴娜,喃喃自语道:“我差你很远啊……”

    收拾完战场,整理救治伤员俘虏,吴娜也要带着吴家堡的人马去跟张扬会合了。

    站在城门口,看着滚滚而出的长龙,臧林不舍地对吴娜说道:“希望你马到成功,我现在也要赶回徐州城了……我会在徐州城等着你们凯旋。”

    吴娜抱拳对他爽朗一笑:“多谢大帅吉言,希望等末将费县,大帅解决徐州之敌,咱们能在徐州好好喝一杯!”

    臧林深深地看着吴娜,叹了口气道:“每次听你自称末将属下,我就感觉到别扭……”

    吴娜一愣,然后妩媚一笑:“那大帅想听我如何自称?奴家,还是小女子,还是贱妾?”

    臧林被她说破了心事,脸一红,摆摆手,然后郑重地说道:“红颜多祸水,红颜多薄命……你想过自己的归宿吗?”

    吴娜真的不解了,诧异道:“薄命就薄命吧,反正祸水我是不做成了,如今的小皇帝才几岁?等他长大了,我也该老了。归宿嘛,呵呵,不用大帅操心了。”

    “喔?其实第一眼我看见你,就被你的担当与勇气给折服了……”臧林笑道。

    吴娜却是打断了他的话,深意地说道:“你没机会了……还是做朋友吧……”

    “保重!”

    “徐州见!”

    然后一条长龙自下邳城出发,穿过茫茫大雪,踏上了新的征程!

    而这时,张扬也在钱家村附近,等着猎物出现了!

    临行时,张铁那个老兽医深情地交代张扬良久,要他一定要好好对吴娜,千万不要只是贪恋她如今的美色而将来却喜新厌旧等等,张扬发了毒誓,张铁才放下心来。

    张扬不明白这个兽医操的哪门子心,可是却也不厌烦,好说歹说,要他老放心。张铁临走时又交给张扬一个做工精美的檀木符案,要他有急事可以去长安找府门上有“米”字图案的人帮忙,他们不会拒绝的。

    张扬诧异道:“米字?大英帝国的国旗都出来了,是不是一群英国人穿越到这儿来了?”可他看着张铁郑重的眼神,却也不能拒绝老人家的一片好心,道谢后收了下来。

    “真羡慕你们,还这么年轻,很多事情错了还可以重来。而我,等到知道错误时,岁月早已把这个世界变得物是人非,连道个歉的机会都没有……”张铁干瘪褶皱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那浑浊的眼眸深邃无底,似乎是对岁月催人老的失落,又似乎是对于年轻时做下的错事,逝去的爱人的遗憾。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哪个人没有一段属于自己的,能让自己回味一生的酸甜苦辣呢。

    现在或许年轻不愿意去回忆往昔,等到你喜欢上了回忆,你就老了。

    “大叔是不是与我内人相识?”张扬不知张铁为何这样关切吴娜,不由地问道。

    张铁轻轻一摇头,寂寥地笑道:“我十几年没有走过离家五里的路了,如何会认识她?只是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见过一个非常美丽的大户人家小姐。那时候年轻啊,就喜欢美丽的女子,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是苦心追求了一番,却不想追后那小姐却有了别人的孩子。然后……”

    “然后我就回来了,做起了老买卖,再也没有出去过……只是却不想,这么多年后,还能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她那时也该是这般年纪,当时就感觉像做梦一样,她就出现在我眼前,之后——就永远地留在了我的错记忆里。”张铁望着斜下如血的夕阳,追忆的目光似乎是要穿过层层的时间阻隔,回到当年那让人刻骨铭心的青春岁月,追寻萦绕在心灵深处的那个人。

    “为——”张扬没想到眼前这个苍老的老人竟然年轻时还有那么让人神往的经历,也许是心灰意冷之下,才会苍老的这么快,才会把英俊的脸变的如此麻木衰老。

    本想追问他与那个小姐的爱情的,可是一想揭人伤疤实在不是好事情,也就不再问了。

    可是这个精致的米字令张扬却是问起了它的来历和用途,张铁并不多说,只是抚摸着那块质感极佳的令牌淡淡笑道:“当年我没有用它来保护自己,保护我心爱的人,等到一切都突然发生了,我猜想起来它,可是那时候一切都完了,它对我而言也就没了用途。既然我留着它无用,而我们有缘,还不如送与你,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让你与心爱的人能相伴一生,而不至于落得我这样凄惨的下场。”

    张扬听着张铁落寞的话语,忍不住唏嘘。他坚定地点点头,诚挚地对张铁说道:“大叔的话我记住了。等下次来,我一定带着媳妇儿和孩子来给大叔道谢。”

    张铁一听呵呵笑到:“那可要抓紧了!”

    “谨遵大叔教诲!”张扬嘿嘿一笑,然后神秘地凑过去小声道,“大叔这个秘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尤其是大婶她!”

    张铁大有深意地看着张扬,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嘴上却说到:“让她知道也无妨,她不会介意的。”

    张扬佩服地对张铁身处错了大拇指:“大叔真行,治家有方,使我们男人的榜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