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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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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女人喝醉酒是会胡言乱语的。

    江渔舟已经睡醒一觉,现在理智十分清醒。意识到这女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他开口说:“去把衣服换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向晚脑袋往前一落,眼睛直接看地上,“衣服在苏纯家。”早上走得太急,忘了拿衣服。

    江渔舟觉得这女人醉了酒还是比清醒的时候可爱些,起码不像个刺猬似的跟他对着干。

    “你等会。”

    他转身进房间拿出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向晚竟也没推开他,让他半抱着扶着走到楼下。

    司机已经等在酒店门口,江渔舟把人扶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怕她倒了,双手一抱把人揽怀里了。

    “先送她回家,然后再去医院。”他朝司机吩咐了一声,然后又怕这女人在车上睡过去,就问,“你家住哪儿?”

    向晚迷迷糊糊,听到有人问,也不管是谁就报了地址,这会儿江渔舟就是把她卖了她也不知道了。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江渔舟把怀里沉睡的女人摇醒,向晚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尺咫的俊脸,突然一下子推开。

    江渔舟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一倒,脑袋咚的一声磕在车窗上。

    他捂住后脑抱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义,我好心送你回来,你居然对我实施暴力?”

    向晚看到车窗外面果然是自己家门口,意识也渐渐回笼了。

    “谢谢了,江总。”说完推开门,径直下车。

    江渔舟看着窗外越走越远的女人,冷嗤了一声:果然清醒了就重启刺猬模式。

    过了会儿,他低头,于沉默中又忽然笑起来:小丫头片子,睡个觉居然还弄脏我衣服。

    不过算了,刚刚他软玉在怀,着实也是享受。

    “开车,去医院。”

    向晚拢着衣服进家门的时候,向维珍正看电视,见女儿回来身上还披着件男人衣服,心里觉得诧异,可也没问,上前把人搀着先往卫生间洗漱,然后又给扶上了床。

    向晚挨着床就睡过去了,向维珍这才拎起那件衣服,先是嗅了嗅,除了酒气她也没嗅出什么不同来,然后她把衣服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标签,一串英文字母,也不太认得。

    最后只看懂了衣服的码数:185.

    嗯,还行,个头挺高。

    向晚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才醒,醉酒的后遗症是一整天都头疼,哪儿也不想去,一个双休日就这么混过去。

    周一早上上班,向晚找出一个袋子,把江渔舟那件衣服装了进去,到底没忍住好奇,瞧了一眼衣服牌子,然后嘀咕了声:土豪。

    中午抽了个时间上街,把衣服送去洗衣店,又在路边买了点东西,顺道去医院看看苏纯。

    苏纯的伤并无大碍,只不过心里气得慌,哪个新娘的在婚礼上出这种事能不窝火,何况始作俑者还是自己老公。

    向晚劝了两句,因为要回学校也没久留,离开前她拿出洗衣店的票据:“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江总。”

    苏纯瞄了一眼,笑起来:“怎么不自己给他?”

    向晚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到底帮不帮啊?”

    “不帮。”

    向晚啧了一声,拿手点着她,却不说话。

    苏纯只是抿嘴笑:“人家好心借你衣服,你不亲自送回去这多失礼?何况我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院,老江他也不能天天来我这里呀?你说是不是?”

    向晚低头看脚尖,脚尖在地上踩了踩,“我没他电话。”

    “我有啊,要么?”

    向晚抬起头,歪头咬了下嘴唇:“给我吧。”

    衣服拿回来三天,向晚都没有拨打苏纯给她的那个电话,然后她有点看不起自己,她可是拿得起放得下,手起刀落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墨迹过。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向晚跟自己说,她才不是害怕什么,她是懒得搭理那臭流氓。

    向维珍这几天也一直留意着女儿房间里那件衣服,那天看她拿出去了,隔天又拿了回来,外面多了个干洗店的纸袋。

    她私底下想,难道女儿这次想要把人带回来?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心里窃喜,这孩子总算开窍,肯领男孩子上家里玩了,可眼见三天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向维珍有点坐不住,至少她得知道那件衣服是怎么一回事。

    向维珍进房间来的时候,向晚正在地板上练瑜伽,一字劈叉坐在地上。

    “还没睡?”说话间小心越过地上那条拉得长长的小细腿,坐到对面床沿上。

    “还早呢,我再练会儿。”向晚配合着动作,扭过半个身子去。

    “小晚,妈有点事想问你。”

    “成,你问呗。”

    向维珍看着女儿,“那件西装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拿回来好几天了。”

    向晚往下压的身体半空中停了停,慢慢坐直,双手在地板上一撑,整个人利落地跳了起来。向维珍看着她动作,目不转睛。

    象征性活动了一下腿脚,向晚首先给她妈一个定心丸:“妈,你可千万别多想。”

    向维珍心果然往下一落,白欢喜了,这女儿的性格她是知道的,有什么肯定承认,没有的事也编不出来。

    “我没多想,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在家放了这么多天都没还人家。”说着停了停,到底掩饰不住好奇,语气一转问,“是谁的呀?”

    向晚歪头看着她妈,说实在,她挺佩服她妈的,这么多天了愣是忍住没问。

    “一个男人的。”

    “我当然知道是男人的,问题是……我认识不?”

    向晚摇摇头,“你不认识,是苏纯老公的好朋友,那天的伴郎之一。”

    “哦。”向维珍点点头,“那他为什么会把衣服给你穿?”

    “我那天走得匆忙,衣服留在苏纯家了,后来酒店不是出了点事嘛,我也没法去她家拿衣服,所以人家就把衣服给我披着了。”

    向维珍又哦了一声,感觉还是有什么不对劲,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漏洞:“那你为什么不拿去还给人家?放在家里做什么?”

    欣赏吗?

    向晚抓了把头发,感觉她妈的问题怎么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激进了。“那不是,因为,因为他出差了嘛,这么高档的衣服,我总得亲自交到他手上啊,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向维珍点点头,“他的衣服很贵吗?啥牌子的?”

    手上一使劲,向晚挠到自己耳廓了,嘴里嘶了一声,“跟你说你也不懂的,算了算了,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妈离开后,她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看了看,删掉了。

    手机扔一边,她直挺挺躺在床上。

    瞥眼,衣服袋子还挂在衣架上。

    好像在嘲笑她。

    向晚吐了口气,咬咬唇,直挺挺坐了起来。

    伸手捞过手机,拨出号码。

    中规中矩的铃声,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哪位?”醇厚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寡淡。

    向晚咽了下嗓子,“江总,是我,向晚。”

    “嗯。”他应了一声,声调平缓,却不再多说。

    这个反应让向晚觉得意外,不过还是开口说明去电话的缘由,“衣服已经洗好了,您看什么时间合适,我给您送过去。”

    “随便。”那头甩过来两个没啥情绪的字眼。

    “明天行么?下午我给你送到公司去。”

    “下午不行,我有事。”

    向晚克制住摔手机的冲动,好脾气地说:“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后天上午吧,我在家。”

    向晚翻了下眼皮,“您家在哪儿呢?”

    “我发给你。”

    电话挂断,向晚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看也没看,直接起身进了浴室,一个电话竟然打得她心火直冒,连带着浑身都冒汗。

    这男人,他简直了。

    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她手机里已经有条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向晚拿着手机,面色渐渐沉寂,那短信前面是地址,后面是令人怦然心动的三个字:我等你。

    三个字,道尽沧桑。

    向晚靠在床头,许久都没有动。

    有些事情经不起提醒,有些感情禁不住一而再地撩拨。

    她心上,那片干涸的土地,一点点潮湿,有颗沉睡了很久的种子在一点点萌芽勃发。向晚告诉自己,这不是件好事情,真的不是。

    向晚生活习惯很好,不论春夏都是五点半起床,然后去小区后面的公园跑五圈,回来后洗澡吃早餐,洗完衣服正好七点,上班。她不是班主任,只要在七点半之前到达,打卡就行。

    周六,她照常起床,锻炼。早饭后和她妈去了一趟菜市场,九点钟的时候,她拎着袋子出门。

    向维珍在厅里剥毛豆,看到她出门,问了句:“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来的。”声音渐渐被大门掩盖。

    向维珍默默叹了口气。

    向晚在小区门口上了公交车,坐了五站,下车,换乘下一趟,倒了三趟车,终于到达这个有钱人聚集的小区:城市花园。

    这地方她第一次来,有点找不到北。

    正巧前面过来一个保安,看到她东张西望,热心询问:“你是要找人吗?”

    向晚回过头,朝人笑笑,“我找8栋a座。”

    保安四十多岁,看见是个漂亮姑娘,自然热心得很,往左边指了指,“那边,这条路拐过去就是。”

    “哦,谢谢。”

    美女走后,保安大叔挠挠头,“今天咋回事,美女都找8栋a座。”接着想起那里住的是谁,恍然。

    不过……

    保安大叔往后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想,不会打起来吧。

    这小区是混合式结构,右边是高高的居民楼,而左边则是三层高的别墅,相比居民楼前的杂沓混乱,别墅区这边明显整洁许多,别的不说,至少路边没有乱七八糟停着车。

    向晚看着门牌标示到了8栋楼前,找到a座的时候,发现门开着。

    她进了小院子,迈步上台阶,走到廊檐下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条大红色的无袖裙子,她看着屋子里的人,胸口起起伏伏。

    向晚脑子里懵了一下,有点进退不是。

    女人这时候看到她,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她。

    向晚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开口解释:“我是干洗店的,来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