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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身边平日里接触的李珺焱，即便不说话，他身上依旧散发着这种气场，她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一行礼，说了声“参见国君。”
他刻意使了个下马威都没使她变色三分，荆国皇帝不禁开始诧异。
“几年不见，你比之前倒是成熟稳重不少，此番回荆国，可有带回有用的情报？”
这皇帝竟然也是见过谢灵儿的。
静灵敛了敛眸道，“回国君的话，我如今已是叛臣，睿王府被毁，国君想要的东西，也一并被淹没了。”
皇帝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及笄那年，庭儿送你的东西，可还带着？”
静灵心头微震。
这老皇帝仅一个照面就发现了她的变化，还立刻想了个法子试探她。
她垂着眸，眼底神光快速变化，浅吸了口气，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许是忘了吧，国君就莫要揭我伤疤了。”
宁远庭虽然对她表面很亲热，但她从未感受到他的真诚，这也是她一直疏远他的原因。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给谢灵儿送及笄之礼呢？
见荆国皇帝盯着她的眼神逐渐和缓下来，静灵知道，她猜对了。
“谢灵儿，朕听闻你昨日刚进宫，便与未来太子妃发生了冲突，还动了手……”他微微拉长了嗓音，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语调陡然拔高几个度，“你好大的胆子！”
静灵双膝下跪，微垂着头，态度诚恳，“民女知错，甘愿受罚。”
“你可知袭击皇亲国戚是什么后果？！”老皇帝目光矍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株连九族！岂是你‘知错’、‘甘愿受罚’可以解决的！”
袭击？
株连九族？
本来看在宁远庭的面子上，该认得错她认，但这么大的帽子扣给她，以为她会乖乖认怂吗？
她抬起头来，一双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台上老皇帝，语气带着一丝丝讥讽。
“没想到荆国律例竟如此严苛，民女斗胆问一句，天子犯法，可与庶民同罪？”
老皇帝闷声道，“自是同罪。”
“那按国君所言，人命无贵贱，皆是平等，是否？”
老皇帝看她绕弯子，隐隐有些不悦，但律法摆在那里，她说的也确实无错，便又闷声应了一句，“是。”
“那好，我小妹受伤，前有德阳郡主阻挠上药，将之打成重伤，后有她口无遮拦辱骂爱弟，此事，按照荆国律法应当如何？”
静灵这字字铿锵有力，如同钉子一般一字一句敲进老皇帝心里。
这丫头，绕了半天圈子，给他挖了好大个坑。
他眼神阴沉，一手扣紧了龙椅上的扶手，两眼迸射几点寒星，盯着静灵一瞬不瞬。
周遭的空气如同淤泥一般胶着凝滞，稍微一动，便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挤来的压力。
饶是如此，静灵依旧面不改色。
有风从窗外缝隙吹来，拂过静灵长发，越发显得那张脸风云不惊。
“好好好！”
台上人忽然朗笑几声，一连说了三个好，看着静灵的眼神多了分欣赏。
“德阳那丫头只来跟朕告状，却并未说明前因后果，既然不是你主动挑事，那么朕就放心了，至于德阳那里你不必担心，朕自有交代。”
静灵垂眸，掩盖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意。
这老皇帝，好不狡猾。
若是她主动挑事，那就说明她觊觎太子妃一位，现在证实了是德阳主动挑事，便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德阳，自己落了个好人。
“国君还有吩咐吗？民女还有年幼弟弟需要照顾，须得回去了。”
老皇帝眯了眯眼，一手捋须，“弟弟？朕可并未听说过你还有个弟弟……”
“回国君的话，并非亲弟弟，只是路上见他可怜，便一并带着了。”
老皇帝嗯了一声，“膝下一儿一女，你娘亲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
他面色忽然涨红，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章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口中急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老皇帝咳了几声，面色明显更加苍白了，对着静灵一挥手，“你退下吧，朕累了。”
静灵应了声是，起身退了出去。
才一拉开门，就见一颗小脑袋迅速闪到一边。
她眉头一沉，佯怒道，“我走时不是吩咐过不要乱跑吗？”
而且，皇宫这么大，弯弯绕绕的，这小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慕林悻悻的从躲藏的角落走了出来，舔了舔唇角道，“是宁远庭带我出来的。”
“宁远庭？”静灵沉下一张脸，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能耐了，现在竟然敢撒谎骗人了？”
“你怎么知道？”
他脸颊有些红，偷偷左右瞟了一眼，没看到宁远庭，这才暗松了口气。
否则，堂堂战神睿王被人揪着耳朵的模样被他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嘲讽他。
“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道嗓音兀的从二人身后传来，惊的慕林瞬间绷紧了身子。
在看到宁远庭那张笑眯眯的脸时，慕林的脸瞬间漆黑如墨。
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静灵揪着慕林耳朵的手，宁远庭眉梢一扬，笑的别有深意。
“啧啧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慕林拉着一张脸，“干你何事。”
静灵听不懂这二人对话的弦外之音，看着宁远庭道，“你有事找皇帝吗？他现在身体不舒服，恐怕不合适。”
宁远庭两眼温柔的望着她，“不是，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我父皇有些顽固，我怕他万一伤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起静灵另一只手。
啪——
手背上蓦地一痛，慕林不紧不慢的收回小手。
“太子殿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这可是你父皇寝宫门口。”
“那又如何？”
“太子管好自己的女人，再来说这句话吧。”
慕林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话，牵起静灵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慕林？”
走出了一段距离，静灵忽然用了几分力气，将他拽住，俯下身凑近了看他，“你是不是担心我才来的啊？”
慕林瞬间闹红了一张脸，别过脸看着别处，舔了舔唇嘴里闷闷道，“凑巧路过而已。”
“哦？是吗？”
看着他舔唇的动作，静灵心里已经明白了。
“亏我还想今晚做一道甜食给你吃呢，既然不是，那就算了，我给太子吃去。”
“哎！是！是的！”
该死，他一定要赶紧带着静灵离开这个鬼地方！